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晓风残月(小说连载之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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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8-31 2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   
齐鲁落榜了,虽然天气很热,他仍旧把自己关在屋里。其实他并没睡着,电视里正播放着有关汉城奥运会的战前动员,这是中国足球首次冲出亚洲为自己赢得的走向世界的机会。
齐鲁反复换着台,无论是孙悟空和王志文均令他感到无趣,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没闲着,还能控制点什么,欣赏点什么。
在那个年代,对于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,拥有自己的书房和一台12寸电视机,已经是相当奢侈了。其实这电视只有放假才能看,平时是被父母锁起来的,它的待遇,有点像现在的游戏机。
可齐鲁对电视并不上瘾,他在打发时间,并用“既不出门,又知天下”的办法让自己离人们远一点儿。
窗外传来刺耳的蝉鸣,老天已经好几天没下雨了,闷热的空气里充斥着汗臭及从楼下厨房里散出的油腥味儿。齐鲁打开电扇,将屋内的烟味儿尽力向外吹,因为父亲在大屋休息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,如果让他闻到了烟味,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!
他把烟一口口地吐到窗外,顺着纱窗,他看见楼下由远及近地走来一个女生,似乎有点儿面熟,却叫不出名字。不过那浅花连衣裙以及高高窕的身材还是很值得一看的。
齐鲁一直俯视着她,直到她进入自己这个单元门——
“奇怪,她是谁家的,新来的,还是来找人的,不会是来找我的吧?”他玩着烟圈儿,“别逗了!不过,如果有机会能认识一下也不错,谁让咱正闷得发慌呢?”
他遐想着,一支烟正抽着半截,门铃真的响了,被惊醒的父亲愤怒地喊了声:“谁呀?”
“我去,我去,可能是找我的。”齐鲁飞快地捻灭烟头,打开窗户弹到楼下,提拉着拖鞋走到门口。齐豫也从自己房间走出来,齐鲁赶紧催促她回屋,之后从猫眼儿向门外看了看……
“真是她?!”齐鲁有点儿懵,但转头一想,“可能是找错门了。”
于是他问了声:“找谁呀?”
“齐鲁在家吗?”
他一怔,“哦?!在家。”
随即开了门,“你是……”齐鲁仔细一看,笑了,“哦,你是于童!看看我这记性,”他拍了下脑袋,摇摇头,“快进来,快进来,我还以为你找错门了呢,原来……”
于童腼腆地走进来,脸有些红。
“你怎么找过来的?”尴尬和喜悦让他有点语无伦次。
里屋的父亲轻咳了两声,齐鲁说:“是我同学。”
与此同时,齐豫也开了门缝往外瞧,于童抬起手打了个招呼,“你好!”
齐豫一见是个女生来找哥哥,吐了吐舌头,作了个鬼脸儿,就关上了门。
齐鲁冲她摆了摆手,转身客气地把于童让进自己的书房。
说是书房,其实是和卧室在一起的,只不过床边就是写字台,旁边有个书架,书架里的书是陈年的字典、杂志和闲书,写字台上摞的,是这几年来齐鲁快要翻烂的教科书。对于他来说,这些书既像枕头,又像父亲的枷锁,也是他几年来抬不起头来的证据。
于童一直没说话,她乖乖地随着齐鲁的引领进屋,有些拘束地坐在靠门的小沙发上,那沙发十分陈旧,是齐鲁父亲从旧家具市场买的,为的是让儿子看书累了可以有地方休息(以免睡在床上)。现在,那革制沙发的边上已经裂开,露出丝丝海绵,因为这沙发已经成了齐鲁真正的床,为了应付随时有可能推门而入的父亲,他只能折中一下——既不能睡在床上,也不能硬挺着不睡,所以这个小沙发,成了他的最爱。

齐鲁把小沙发让给于童,自己出去打水,随便又问了一句:“你真行,从没来过,一下就能找到我家,看来你对这一带挺熟的。”
于童接过水,不知是因为太烫还是紧张,两个手接触的时候,他们都下意识地一颤,不料,热水溅到手上。于童差一点松开,轻声“啊”了一声。齐鲁即刻端住杯子,一阵“对不起”之后,将杯子放在桌上,而后赶紧用手捏耳朵,以缓灼烧之苦。
“赶紧捏耳朵,我妈就这么教我的。”齐鲁说。
于童也很听话,也学着他的样子捏耳朵。
看着她的样子,齐鲁笑着问:“还没告诉我呢,你是怎么找到的?”
于童诡秘地一笑,抬起左手,张开,露出一个纸团。
齐鲁想起来了,就在一个月前,具体来说是发榜那天,当他得知自己名落孙山的时候,曾骑着自行车去找哥们儿吴江,吴江也是补习生,与齐鲁不同的是,他考上了,分还不低。
为了安慰齐鲁,也为了给吴江庆贺,他们俩到商场去买啤酒和凉菜,正巧碰上也来打酱油的于童,就是在那天,他和吴江都给这位校花留了地址,分别请她来家里玩,而今天,于童却选择了来找他,这令齐鲁既有些得意,又有些诧异。
“你妹真可爱!”于童说。
“哼,就是老长不大。”齐鲁说。
于童掏出手绢,“大热的天,你们怎么不出去玩呀?”边说边擦汗。
齐鲁递给她扇子,“我和她不爱出门,再说了,我们走了,你不就吃闭门羹了吗?!”
于童笑了。
正说着,齐豫敲门,“我能进来吗?”
没等开门,她端着杯水进来,“我就知道,”她看了眼齐鲁,“你把人烫着了。”转向于童,“我哥平时不干活,连水都不会倒。”
于童接过水,欠了欠身,“男孩子都这样,谢谢!”
小妹不客气地坐在床上,捅了下齐鲁,“嘿,你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?”
齐鲁皱皱眉,“你烦不烦呐?”
于童又笑了,“我叫于童,跟你哥同校不同班。”
齐豫问:“是应届吗?”
于童点头,下意识地看了眼齐鲁。
齐豫接着问:“过线了吧?”
于童点头,看了看齐鲁,没讲话。
“一猜就过了,要不然就跟他似的,把自己关在屋里。”齐豫用手点着齐鲁笑道。
“你看,”齐鲁指了指齐豫,“一张嘴就这些,就不能谈点别的。”
“你当然紧张不起来了,可不谈这些,”齐豫向大屋方向努了努嘴,“行吗?”
齐鲁顿时明白了小妹的意思,清了清嗓子:“哦,对,是的,没错,她是我们学校学习最好的女生,这次考上了一类本,品学兼优,特意到落后,不,落榜生家中来慰问。”
他们都乐得合不上嘴,而且越说越来神儿,七嘴八舌,谈天说地。
两个女孩子,或者两个女人八卦起来,可以聊得昏天黑地,可以没有主题,没有分析,没有思维,甚至没有对象。他们想起什么就说什么,脑子对他们来说,只是出气儿的传递信息的载体,不是判断和分析的机器。
于是,他们把齐鲁丢在一边长达十来分钟,越说越起劲儿,直到父亲推开门。
父亲的出现着实令于童吓了一跳,父亲也看了眼这位淑女,微微点了点头,转眼严肃地看看儿子和女儿,再盯了眼桌上的书……
显然,这一切均让敏感的于童捕捉到,“叔叔,打扰您休息了!”
得体的寒暄换来了父亲的一句客套:“啊,没事,没事,你是齐鲁的同学,考得怎么样?”
于童的目光不安地划过齐鲁,即使面对这个唐突的问题,她还是礼貌作答。
父亲其实早就听到了刚才的谈话,否则他也不会对于童如此客气,并亲自指示和叮嘱——
“那你可得帮帮齐鲁,这小子总不开窍,怎么说都没用,不知道缺了哪根筋?”然后转向齐鲁,“你看看,一个是妹妹,一个是同学,你总不能输给两个女孩子吧?”
于童举头仰视,专注聆听,越听越别扭。
齐鲁垂着脑袋,咬着牙,暗自翻着眼睛。
他早已适应了父亲的当面羞辱与训斥,可这一次的滋味儿有点儿不太一样。于是,他抬起头,打断了父亲的唠叨,“好,她就是来帮我复习的,不是来开会的,您去休息吧,我没考好,我混蛋,没给您争气,给您丢人了,行了吗?”
突然被儿子打断的父亲皱了皱眉,咬了咬下唇,齐豫适时地以撒娇的方式半推半劝着父亲,“爸,别跟他惹气,您还得好好休息呢!”同时给了齐鲁一个眼色,示意他们快遛。
父亲走出书房时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深叹一声,摇头啧舌,朝着不安的于童说:“看见了吧,就这幅德行,还考什么大学?”随着齐豫的推搡,一转身,“啪”地摔上门,跟了一句——“真是个废物!?”
齐豫也跟了进去,齐鲁知道,她是在帮自己安抚父亲,也在给他们机会。但与父亲一样,他当时也在气头上,不想就这么一走这了之,就如同两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将领,正斗得性起,谁要是先走,谁就像是个懦夫。
往日,这种较量虽不多见,却也不足为怪,从小到大,齐鲁早就习惯了父亲的羞辱与打骂,可齐鲁并不是忍气吞声之人,有几次他认为父亲不占理,就据理力争,还指着父亲咆哮道:“你让我走,你以为我不想走,你说我废物,那你是什么?”
齐鲁不愿再多想下去,更不想扫了他和于童的兴致,而且,他还要为她留下个好印象,于是他咽了口水,讪笑地瞟了门外一眼,“别理他,闹觉呢,常事儿!”然后向于童建议道,“算了,家里太闷,出去玩玩?”
于童迅速地点点头,他们二话不说,出了书房,换上鞋,匆匆地下了楼……

齐鲁骑着车,于童坐在后车架上,一只手扶住齐鲁的腰,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冰棍。在林荫道上,他们有说有笑。天气虽热,且汗流浃背,那种冲出牢笼的感觉仍让齐鲁感到释然许多。
于童话不多,只是聆听他的笑话,并不时地迸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他们商议去划船,到了公园,他们活蹦乱跳地冲进去,看见湖水和小桥,假山和亭台,齐鲁有些兴奋,拣起一块石头朝湖心扔去,石头在湖面上跳了几下,划出漂亮的水漂,于童在一旁鼓掌叫好,齐鲁又朝着不远处的桥上跑去,于童随后追来。
这是个由大理石搭沏的白色石拱桥,台阶有点陡,齐鲁跑上去,回头看了眼于童,于童穿着高跟鞋,一不小心,“哎哟”一声,一支鞋的后跟折了,差点摔倒。齐鲁赶紧跑过去扶住她,不禁笑起来,“你这鞋跟儿,怎么能跑呢?”
于童有些难堪,拉住齐鲁的手,一瘸一拐地下了桥,走到路边的长条椅边,坐下脱鞋。
“真倒霉!”于童有点沮丧。
齐鲁边笑边把揉她的脚,于童没穿丝袜,一下子把脚抽回来。
齐鲁笑了笑,“没事儿,咱不走了,就坐这乘凉。你不动,谁也看不出来。”
于童很听话,又忽然有点脸红,那只脚踩在齐鲁的脚上。
“咱不该上那个桥!”齐鲁若有所思地说。
于童也望着桥那边的湖心岛,“今天我换双鞋就好了,没想着要出来玩。”
“我指的不是这个,”齐鲁望着远处,“不对呀,你应该能过去,崴脚的应该是我。”
于童看了看他,再看了眼桥对面,“没那么严重吧,我都没多想,你呀,就是爱多愁善感。”
齐鲁苦笑,“有些坎儿就是过不去,没办法。”
于童知道他又想起落榜的事,“你别多想,没事!”
齐鲁低头,“是吗,也许吧?”看着她,“不过得说好了,以后跟我出来,咱别穿高跟鞋了,好么?再说你个头本来就不矮,我站你旁边,根本显不出个来……”
于童咯咯咯地乐,“好,我答应你,以后不穿了。”
沉默片刻,她问道:“听你爸说,你妹好象也是应届生?”
齐鲁有些自卑,但还是有些得意地说:“他从小就学习好,连续跳了两级,这不,今年刚考上,和你一样,开学就上大一。”
于童沉默片刻,话题一转:“你爸真凶,像警察。”
齐鲁笑,“哼,警察没他凶,正相反,他是文官。”
于童好奇道:“文官,管什么的?”
齐鲁说:“除了我,他谁也管不了。”他靠在长条椅上,漫不经心地说:“在大学里教法律。”然后又说,“这算什么凶,动起手来,简直能把你吓死,连哭的机会都没有,真的,初三那年,有一次摸拟考试没考好,让家长签字,本来想让我妈签,可正巧她出差,我就模仿她的笔体签了名,谁想到那天他翻我书包,看见了,转身就是一巴掌,当时我的脸就肿了起来,可他还左右开弓,打得我连跑都没地方……”
于童沉默片刻,“你爸经常翻你书包吗?”
“也不经常,反正我也翻他的,没办法,谁让咱经济不独立?”齐鲁见她笑,问道:“你不翻你爸的包吗,听说女儿和儿子的待遇不太一样。”
于童不语,过了一会儿,她才想起了划船的事,齐鲁笑了笑,看了眼那只脚,“好吧,你等着,我租好了划过来接你。”
见他要走,于童把脚松开,放在长条椅上,“哎,等会儿。”说完从小包里取出钱,递给他,“给,快点儿啊,我等你!”
齐鲁的手有点儿伸不出去,尴尬道:“真不好意思,刚才出来得急……”
于童一把塞到他手里,笑着说,“我知道,下次注意!”

过了十几分钟,齐鲁把船划到靠近于童的岸边,于童跳着步,蹒跚地走过来,趁人不注意,齐鲁一下子把她抱到船上,船猛烈摇晃着,于童差点落水,幸亏被齐鲁扶着坐下。齐鲁拿起桨,用力划了几下,小船漂到湖心。
阳光刺眼,齐鲁浑身是汗,于童用手绢当扇子,一边煸一边擦脸。齐鲁把船摇向岸边的垂柳下,把船桨一支,掏出烟点上,。
“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?”于童微笑着问他。
“初中,怎么了?”
于童擦着汗,“没什么,只是问问,你爸知道吗?”
齐鲁冷笑,“怎么你还忘不了我爸,他是不是吓着你了?”
于童赶紧摇头,“没有,没有,我觉得他挺关心你的,”于童望着远处,“可能每个父亲的管教方式都不一样,我没多想,你也别多心。”
“那你就别总提他。”沉默片刻,齐鲁转眼反问,“你爸什么样,他脾气大吗?”
于童闭着嘴,低头说了一句:“真羡慕你妹!”
“是不是羡慕她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?”齐鲁抽了口烟,“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,她所有同学都羡慕她有一好哥,”他弹了弹烟灰,“你说的对,齐豫就是我的掌上明珠。”
不一会儿,雨点滴滴哒哒地落了下来,这是一阵疾雨,他们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已经被淋透了。他们左右环顾,终于,齐鲁看到了前面的小桥,于是飞快地把船摇到桥拱下。
虽然浑身湿透,但他们还是觉得很开心,于童一边乐,一边用手绢擦拭头上的雨水。白底的印花连衣裙贴在身上,显得很透,衬出少女那已经发育成熟的身材,而那只脚,仍旧搭在齐鲁的鞋上。
于童觉察到齐鲁的目光,有些脸红,但并不回避。
齐鲁也突然意识到什么,赶紧转移话题:“嗯,我知道你,好象是学习委员吧?”
“对呀!”于童得意地回答。
“你学习真的那么好吗?当干部有意思么?”
“怎么着,妒嫉啦?”
齐鲁笑,“我妒嫉什么?我本来学习就不好,从没指望当什么干部,现在不会,以后也不想。”
“那你以后想干什么?”
齐鲁摇摇头,“没想过,听天由命吧,反正我不学法律。”他忽然感到谈这些不开心,便转过头问她,“哎,你是不是成天穿个牛仔裤,还有红夹克,我觉得你挺显眼的,有人追过你吗?”
于童咬着下唇摇摇头,发间抖落下一些雨珠。齐鲁又顿了顿,“那过去在学校,你注意过我吗?”
于童笑而不答,用手搓着手绢。
齐鲁说:“我知道,像你们这种才貌双全的女生,从来就不把我们这些差男生放在眼里,唉,那你来找我干吗,是不是吴江不在家?”
于童突然拼命地摇了摇头。
“那是为什么?我比吴江强吗?”齐鲁半真半假地追问。
于童摇头,又点头,索性咬着下唇,“你都把我绕进去了,什么强不强的,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?”
“什么印象?”齐鲁有些纳闷儿。
于童抬起头,“你在校队打的是中锋吧?”
“是啊,我一直打中锋,那又怎么了?”
于童看着他,“那次打联赛,咱校唯一赢的那次?”
齐鲁想起来了,“哦,是有这么一次。”继而笑道,“那次我只投进了两个球,还被你看见了?!”
于童有点儿不好意思,“你可能没注意到,我是咱校拉拉队员,还给你递过毛巾和水。”
齐鲁想了想,摇摇头,“不记得了,当时递这递那的多了,我就知道在禁区里混饭吃,哪还顾得上别的?”
“就是呀,”于童接着话茬儿:“那么多女生,你都眼花了吧?!”
齐鲁看了看她,转守为攻,“场上那么多帅哥,你就注意我了?”
“当然不止是你,”于童微笑,“不过当你给我们当裁判的时候,情况就不同了。”
“那又怎么了,那天下午我是给女队吹了一场?”齐鲁边问边想。
“你记性真差!”于童哼了一声,“记不记得有个女生被人撞倒了,脚扭伤了?”
“好象有这么回事,我把她背到医务室,放下就走了,”齐鲁恍然大悟,“怎么,该不是你吧?”
“就是我呀,你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,我就那么让你讨厌?”
“不是,不是!”齐鲁赶紧摆摆手,“我还得接着回去吹哨呢,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。”说到这,他重新打量于童,“真有这么巧的事?”
于童点头,“噗”地乐出声来,“你看,就这么巧,这只脚算是赖上你了。”
“真的还是这只脚吗?”
于童点头,“对呀,现在你知道了吧?”
“知道什么?”
“不是我要找你,是它带着我来的。”于童跷了跷脚,摇晃着脑袋。
齐鲁也乐了,看了看下个不停的雨,好奇地问她,“除了这些,你还知道我些什么?”齐鲁的兴致越发高了。
于童想了想,诡秘地一笑,“你是不是还和别的女生约会过?”
“谁呀,别瞎说,诈我呢吧?”
“别掩着啦,好多人都看见了,你在校门口等她,后来她跟一个同班的好了。”于童捂嘴乐。
齐鲁真的有点儿懵了,仔细打量着于童,“嘿,你怎么那么可怕?总盯着我,像侦探似的。”
“谁盯着你了?”于童晃了下头,有点不好意思,“就是撞上了,因为你不止一次在校门口等人,你以为谁不知道?”
齐鲁的脸腾地红了,“这下坏了,我还以为挺隐蔽的呢。”抬起头追问,“那你还知道些什么?”
于童抿着嘴乐,“还知道多啦。”
“快说,快说,”齐鲁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胳膊,“求你了,如果你今天不说,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呢,快说,快说。”
“就不说!”于童斜睨着齐鲁,故意拿搪。
“好吧,”齐鲁挠挠头,故意说道,“原来你是来取笑我的,连你也瞧不起我,拿我穷开心。”
“没有,没有,”于童赶忙摆手,“我可没那个意思,跟你开玩笑的。”
齐鲁盯着她的眼睛,于童也不躲闪,二人“噗”地乐出声来……

于童说的没错,他是追过一个叫文文的女生,那是在高二期末,他趁人不备,把一张纸条夹进了文文的书里。
按纸条上的约定,他那天放学会等在学校不远的一个报刊亭旁边,而文文没有回复,反而那天最后一个出来,但并不朝他这边看,而且身边还有其它女生相伴。于是齐鲁只能远远地跟着她们,明知道没戏,但那种尾随的感觉还是富有相当的刺激性。
就这样,他每天放学都会尾随其后。路上,他还会经常“巧遇”其它男生,直到文文有一天突然与另一个男生并肩走出学校,并同路回家时,大家才各自散去。
那个男生叫徐亮,是文文班上的体委,他们好上之后,被几个同样喜欢文文的男生找茬儿打了一顿,为此齐鲁着实出了一身冷汗。
不过这也让齐鲁多多少少在女生面前有点丧失自信,他一方面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地把纸条夹在文文的书里,另一方面也庆幸文文没理会自己。各种经验和教训告诫他,这种事不能急……
“难道这件事她也知道?”齐鲁对于童越发好奇。
“唉,你认识阿方么,二班的那个男生?”齐鲁故意提起这个令全校老师头疼的小霸王。
于童点头,“咱校谁不认识他?”
“你就没喜欢过他,他可是让许多女生着迷的帅哥呀?”
于童笑了,“你是不是对自己特别没自信,说吧,你还想知道什么?”
见于童认起真来,齐鲁有些无措,但也伴随着些许得意。他知道,这个湿漉漉的女生正在给他面子,而且时机恰到好处。
“我没别的意思,”齐鲁也郑重起来,“你看,写纸条没人搭理,我爹看不起我,高考又落榜,可你却来找我,你说,换了你,你会怎么想?”
于童理解而同情地望着齐鲁,轻轻拉住他的手,“别太在意这些,你有潜力,我知道。”
“唉,啥潜力?我爸说我不务正业,就算篮球打得再好,也代替不了高考,谁又会在意一个落榜的替补中锋?”
“我就在意!”于童轻声而突然迸出这几个字,目光看着脚下,表情中划过一丝羞涩。
齐鲁直勾勾地看着她,一阵风吹来,于童一抖,齐鲁下意识地想抱她,却又克制住,手即刻缩了回来。
“你是不是太习惯接球和传球了?”于童笑着为他解嘲。
“那倒不是,我是怕你冷,”齐鲁看了看桥拱外面渐小的雨,“要知道下雨,不如多带件雨衣,也免得把姑娘你冻着。”与此同时,齐鲁明显感觉她还在不自觉地发抖,不知是冷还是紧张。于是,他试探着拉她的手,见她没有反对,就捧在手心里捂。
于童抬起头,微笑着注视着这位久仰的帅哥……
(待续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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