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庭暴力会遗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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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    郑小文，男，21岁，祖籍福建，现在美国留学。因与亲友关系相处障碍而向心理师寻求帮助，以下是我们在QQ上的对话节录——


游某：你是在什么时候感觉自己与同性伙伴相处困难的？


小文（想了想）：大概在上小学吧？那时我是生活委员，管班里的卫生，特别喜欢命令人，可班上还是有几个不服气的男生，后来我们发生冲突。其实还有许多次，我感觉自己只要同某位男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，就有一种会发生战争的冲动，后来往往会真的打起来，就这样，我已经失去了许多朋友。现在在美国也快了，现在感觉它快成我的魔咒了，甚至不敢去主动接近谁。


游某：你与父亲的关系如何？


小文（声音顿时低沉下来）：不好！


游某：发生了什么事？


小文（沉默片刻）：没什么大事，他，总打我（停顿）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不知道，有时候我没做错什么事，可他还是打我。


游某：能具体回忆一两件事吗？


小文（片刻）：我3岁的时候，叔叔家的一个小孩子来抢我手里的玩具，我不给，那个孩子就哭了，我父亲一个巴掌拍在我脸上，当时我就昏过去了，听我妈说当时我嘴角流血，口吐白沫，可我还是躺在地上举着那个玩具给那个小孩子……


游某（停顿片刻）：还有吗？


小文（想了一下）：记得8岁那年，我已经上二年级了，放暑假，我爸让我10点出发，去给一个人送货单，顺便回来给他买点酒，那时我已经帮家里做些事了。他要求我下午2点回家，我答应后就走了。送完货单，我看时间还早，就在路上玩了起来，不知不觉，就把时间忘了，也忘了买酒，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。当时还差15分钟到2点，可离我家还有一段路程，最快也得需要20分钟才能赶到。于是，我就僵在那里，在街上徘徊，整整两个小时，当时我的脑袋里只有空白，恨不得自己出车祸。后来我远远地从窗户里看到父亲和另一个人在一起，知道家里有客人来，想他下手会轻一点吧，就鼓足勇气，壮着胆子敲门。


游某：喝口水，慢慢说。


小文：门开了，父亲的表情还是那么木然，我抬头时，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，像抓一只鸡一样扯进了屋里，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拳头和巴掌，如果你见过街上城管打小贩，警察打流氓，就可以想象父亲怎么打我了。


游某：那个客人没劝阻吗？


小文：他劝了，但没用。我知道那个叔叔打孩子也特别凶，所以我也没指望他帮忙。那时我还不到60斤，父亲一脚就可以把我踢飞。可是，他却扯光我的衣服，把我丢到门外。当时我已经有自尊心了，就拼命地用手把住门框，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关上门，狠狠夹住我的手，当时我的手指都快折了，尖叫起来，院里许多人朝这边看，我光着身子，无地自容，他把我的手指头掰开，把我一把推出去，引来许多人围观（哽咽）……


游某（心跳加速）：后来怎样了？


小文：我在外面呆了十来分钟，那个客人走了，他才把我拉进去，又是一顿暴打，当时我没有穿衣服，身上到处是伤。我就蜷缩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他嘴里骂着“你他妈居然敢这么晚回来，把我的话当放屁呀”之类的粗话。当时，妈妈不在，我真想死了算了！


游某：我理解你，可他为什么那么粗暴？


小文：我不知道，我生下来就总看他们打架，我妈妈为了保护我，我也为了保护妈妈，他也打妈妈，可家里的钱都是妈妈挣的，包括他喝酒的钱，所以他多少还要给妈妈留点面子，对我就没那么客气了（停顿片刻）。后来妈妈回来了，我没敢告诉他，怕他们再因我而打起来，可妈妈看到我脸上的伤，就猜出来了，于是又想找他争辩，被我拉住（哽咽），我在妈妈怀里哭了很长时间，但不敢出声，只是流泪，一边流泪一边睡着了……


游某：你明白了么？


小文：什么？


游某：你为什么总和哥们儿处不好？还总想和他们打一架？


小文：不太明白。


游某：因为世界上最亲近的父亲是这样对待你的，所以，一旦你和谁熟悉、亲近起来，便自然地要重复你们的父子关系，打骂。这是父亲为你缔造的迫害妄想，懂了吧？


小文（恍然大悟）：哦，明白了！我说我怎么那么霸道，特别想让别人听我的，其实这也是我爸教我的，他在家就是这样。连我爱打架的毛病都是他传授的，我操，明白了（乐了），有意思，越不想学他，可还是学了他，唉！


后来，我们又进行了一小时左右的交流。直觉告诉我，对他比较有效的方法应该是催眠后的哭泣疗法，那是一个手术，所以要消耗较大的能量。但由于我们相差万里，所以没有条件进行，于是我为他介绍了美国的两位治疗师，并提供一些自疗方法。

二

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。记得在高中时，班上也有一个生活委员，他让一个男生重新扫地，那个男生不从，当场就在教室扭打起来，被老师劝开。而这位生活委员没上课，跑到外面去买了把水果刀，等放学时，迎着那个男生便是一刀，捅在肚子上，医院路上就死了，生活委员被判20年劳教（因为当年还不满18岁）。


当时我们记得很清楚，警车和两边的家长是同时到的，生活委员的父亲一见到儿子，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，尽管当时儿子已经戴上手铐，并被几个警察押着。


男生一点反应也没有，嘴角的血也没法擦，面对着骂骂咧咧的爹，面无表情地上了警车……

三

还有一个女生，上外语课还跟我练习对话呢。可下一节的体育课，因外面下雨而转到教室，为了几句话，与体育老师发生口角，体育老师认为她太过蛮横，就把她拉扯到教室外面的楼道里，并要求她下课后写出局面检讨。


可谁知第二天，这女生跑到八宝山公墓，喝了一瓶敌敌畏，自杀了。据说死之前他挣扎了很久，衣服都扯破了。


那个体育老师吓得脸色发白，好几天都没上班。但事后调查发现，这女生是在母亲墓前自杀的，衣袋里有封遗书，是写给爸爸的，老师还当着全班念了出来——


爸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，女儿已经走了，去天国找妈妈了。


你别怪我，因为我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没意思，没有妈妈的日子就像地狱……


后来进一步得知，女生的爸爸娶了二房后，冷落了女儿，有时与爸爸发生口角时，他还动手打了女儿。所以，她才那么容易与体育老师争执（因为这老师也是男性），也那么容易想不开。因为当天，老师就把女生的父亲请到学校，说女生如何如何违反纪律，并当着父亲的面让她又念了一遍书面检讨，并向老师道歉……


当着老师的面，父亲因颜面扫地，为了表明立场，给了女儿一记耳光——


好了，一切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，Bye-Bye，学校，Bye-Bye，北京，Bye-Bye，世界！


我不知道，这些爹妈都怎么了，疯了么？好好的孩子，一个个都被这些疯子打成精神病和自虐狂，难道真像经文里说的那样：“这里本是地狱”么？


经历了种种事件，我终于得出：人家经上没说错，是人类在颠倒梦想，把冤家硬要说成亲家，把打骂硬要说成疼爱，把野蛮硬要说成“为你好”！


这是怎样的一个骗局呀，我操，行啦，别再玩啦！如果你十分不幸地生在这种家庭，无论男女，那么你或许极有可能像故事一中的那个男孩子一样，缔造出自己的暴力关系，那么，没关系，就怕你意识不到，只要看到了自己的这一面，请告诉自己——


“过去，我离开你们没法生活，所以必须处处依存你们，取悦你们，效仿你们。可现在，我已经长大成人，不必再取悦任何人，因为我不可以再为难自己，那个孩子，已经够苦了，现在，我可以帮他出离苦海，就算这个世上连父母都靠不住，都在迫害他时，有我，起码还有我，可以爱他！给他一个好的环境，告诉他不必再怕，没人再敢伤害他，包括他自己！